當帶著9個360度全景定向相機的小推車被推入圣彼得堡東宮時,另一個世界向那些不能親自到訪俄羅斯的博物館愛好者們敞開了。這輛小車還配有全球定位儀和三臺激光測距儀用來掃描車頭前180度范圍、50米內的物體,通過延伸到博物館內部的谷歌“街景技術”,博物館實景就可以再現于各種網絡終端,輕輕點擊,便可置身于虛擬的3D空間內,從各個角度感受藏品的藝術魅力。
這是谷歌文化學院正在推動的美術館數字化項目之一,該計劃2011年啟動,共計超過700家藝術機構與之達成合作,包括美國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法國凡爾賽宮、俄羅斯圣彼得堡冬宮博物館、荷蘭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館等。亞太地區共有85家,中國大陸占15席,最近新加入的有湖北省博物館、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博物館、龍美術館、蘇州博物館和華人當代美術館5家機構。
2015年5月18日“世界博物館日”,Google文化學院創始人兼總監阿密特·蘇德(Amit Sood)來到上海,在著名的私人美術館龍美術館展開了一場有關“虛擬美術館”的討論。阿密特·蘇德介紹,Google文化學院包括“藝術計劃”(Art Project)、“歷史檔案展”(Historical Moments)和“世界奇觀”(World Wonder),建立的初衷是借助技術來改變生活,讓更多人足不出戶地領略世界的藝術珍品。這類技術主要包括“十億像素”、“小推車”全景拍攝以及嵌入技術等。
“十億像素”是谷歌技術革命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次研發,它能使作品在不斷放大的條件下,依然高清還原各項細節。如果想看一件由三文魚皮制造的男士成衣,只要點擊放大,連皮質的紋理都能清晰可見。
中國博物館里有許多珍貴的古畫,它們往往展出在玻璃柜中,再好的燈光設計也無法讓觀眾看清原貌,“十億像素”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此次新加入的蘇博,就運用了這種技術再現山水《踏雪訪友圖》。龍美術館加入谷歌藝術計劃后,已經上傳400多件藏品,包括爭議頗大的《功甫帖》,藏家劉益謙2.8億港元從蘇富比拍得的雞缸杯也在未來的上線計劃中。
湖北省博物館,一直以古代樂器藏品見長,曾經沉睡地下兩千多年的曾侯乙編鐘,至今還能發出清脆的鐘磬之聲。早在與谷歌合作之前,該館就已經實現部分作品的數字化,觀眾能夠在線上用指尖“彈奏”作品。此次合作,將展示一批世界上最早的航海家鄭和下西洋時期的瑰寶以及一批古代樂器,之后還會有充滿地域特色的漆器和青銅器展示。
其實,谷歌文化學院的創始人阿密特·蘇德并非藝術科班出身,他期待用技術將藝術請下神壇,希望讓公眾親近藝術成為一種日常習慣。在藝術被定義為精英文化的今天,去博物館這件事常常讓人心生畏懼。藝術的未來,應當變得更容易讓人接近,欣賞藝術是一件愜意之事,不應該讓人們因為害怕自己不具備足夠的金錢和教育素養而遠離藝術。
不僅谷歌,各大博物館也開始進行自己的數字化改革。故宮博物院開發了《每日故宮》、《韓熙載夜宴圖》等APP,打開手機程序,手指觸摸屏幕,時光一下穿越回東晉時代的中國,舞者素腰輕擺翩翩起舞,樂師橫抱琵琶奏出曼妙絲竹之聲。盧浮宮也早早將鎮館之寶,達芬奇創作的油畫《蒙娜麗莎》放在自己的官方網站上,不需要隔著層層人群和厚厚的防彈玻璃踮腳張望,就可以數字高清格式查看這幅名作的各個局部,細致入微的筆觸,纖毫畢現。
傳統博物館收藏、展示、教育和研究的四大功能中,虛擬博物館強化了大眾教育和自我學習的功能,提供給觀眾感官、娛樂以及社交等多維度的體驗,拓展了藏品以及展覽的知曉度,科技進步使得觀眾能夠體驗更為主動、交互性的新興藝術實踐。
技術還改變了傳統博物館的管理方式。南京博物院已將RFID(無線射頻識別技術)應用于文物管理,對每件文物進行藏品檔案文字錄入、圖片資料掃描和數碼照片處理、攝像數字化處理,為每件文物建立唯一的身份憑證,并將RFID標簽與文物藏品數據庫相結合,便于進行文物藏品管理、查詢、統計報表方面的工作。
美中不足的是,虛擬博物館會部分損失藝術作品的價值蘊涵,無法呈現實體博物館蘊含的個人記憶和集體記憶。藝術品需要的不僅是視覺接觸,空間、場景和作品之間形成的張力,有可能轉變成為隨機變化的感性體驗,這是技術無法企及的部分。
不過,當谷歌的工作人員使用專業攝像頭、電腦系統及多項同步移動單元,在博物館進行拍攝與數據采集的時候,當因為時間所限,他們不得不在博物館的地上湊活睡一晚上的時候,那絕對是令人艷羨的博物館奇妙夜。虛擬博物館便把這奇妙的感覺,亦真亦幻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帶來一場永不落幕的展覽。